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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五十四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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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對陳乃昔太過了解,在給他驚嚇上, 這丫頭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走到主席臺旁等待前面幾個學生發言完畢, 陳乃昔走上去, 旁邊的老師遞過來一個話筒,讓她開始自己的表演。

陳乃昔拿著話筒吹了吹,看主席臺前那烏壓壓的一片人群, 微微鞠了個躬:“老師同學們下午好, 我是來自高三十八班的陳乃昔。”

剛介紹完自己, 人群中立馬出現小小的騷動。

站在主席臺上, 陳乃昔沒被下面的動靜影響, 朝一班的位置看去,她揚起嘴角, 眼睛頓時變得亮亮的:“我要說的是,我想和喜歡的人考上同一所大學!”

下面零碎的討論聲頃刻變成一片起哄。

遞給陳乃昔話筒的那位老師臉色倏爾一變, 看她還準備繼續說下去, 連忙三步跨做兩步走上來。

“雖然我現在成績還有些差距, 但……”話到一半,手裏的話筒突然被人奪去, 走上來的老師露出一副標準的‘職業假笑’, 打斷她:“好了好了陳乃昔同學, 我們相信你努力就能成功的,先下去吧。”

她這句話成功把整個場面都帶歪了,下面學生們還在下面起哄嚷著,其中夾雜著不少問她喜歡誰的聲音。

在上來之前, 陳乃昔可是準備了不少話,想借此機會感謝感謝寧憬。日後回憶起,還是當著全年級師生的面說的,那多有排面啊!

可老師這臨門一腳,她只好灰溜溜地回了班級隊伍。

剛走到十八班的隊伍前,坐在周圍的幾個同學都笑嘻嘻地說了聲‘牛逼’,陳老師看著她,搖了搖頭嘆氣:“我該說你什麽好啊?”

誓師大會結束也快到晚飯時間。

陳乃昔在班上等寧憬一塊去吃飯,兩人剛碰面,寧憬便說她:“你今天都在想什麽呢?”

知道寧憬指的是誓師大會那事,陳乃昔終於找到人發洩心中的憤懣:“我話都還沒說完,老師就把話筒搶走了,太不尊重人了!”

原以為他會像以前那樣教育自己,寧憬卻笑了笑:“那你再說一次,我來聽。”

這句話來得太猝不及防,陳乃昔感覺到臉頰熱熱的,下意識道:“想、想得美……過、過時不候的!”

“那可惜了。”寧憬淡淡道,不過臉上沒有任何感覺到‘可惜’的神情。

陳乃昔瞅了他兩眼,那雙微微下垂的狗狗眼忽然彎成月牙狀,小聲說:“你真的想聽?”

“可惜過時不候。”

“嘁,一點誠意都沒有!”輕哼一聲,陳乃昔嘟著嘴吐槽。

她的反應徹底逗樂了寧憬,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和他們一樣朝著食堂前進的學生陸續超過他們,寒風刮過耳邊,裏面夾雜著少女壓低的聲音:“寧憬,謝謝你。”

二模是在三月下旬。

為了能在這次的考試中把自己的總分提到五百以上,陳乃昔可是下了大功夫,吃飯時背書、上廁所時背書,只要有一點碎片時間,她嘴裏都在念叨著文科的知識點。

可在成績下來那一刻,看到自己滑到了班上二十五名的排名以及和上次一樣的四百七十多分,她頭一次感覺到什麽叫做因為學習心態崩了。

初中的時候班上就有一些女生因為成績不理想哭的,那會兒她覺得這些人矯情,就個考試也能哭,大不了下次再考好唄。

結果風水輪流裝,等自己有那麽一天時終於能體會別人的心情。

擺正學習態度後,陳乃昔的成績一直在穩步上升,頭一次下滑這麽一截,總有一種把以前的努力全都否定了的感覺。

晚自習放學,陳乃昔收了書本試卷去自習室。

寧憬剛給她補課那會兒,每次考完試都是寧憬帶她分析試卷。後來陳乃昔追上了班級的整體進度,也不勞煩寧憬費這個時間在她身上,都是在班上聽老師講解。

不過在老師講之前,陳乃昔會自己再把自己的錯誤回憶一遍,以便到時候更有針對性地做修改。

明明是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的事,今天再看到這張試卷卻會莫名心煩。

不理想的分數;下滑的名次;有可能達不到的目標,

像是打成死結的線團,緊緊纏繞,把她的心底搞得一團亂麻。

陳乃昔煩躁極了。

身體裏仿佛憋著一口氣,看到試卷都能讓她感覺頭疼。

換成其他的數學試卷做練習,心裏頭猶如點了把火,又浮又燥。

寧憬註意到她的不對勁,往她卷子上瞧了瞧,選擇題第二道算虛數的題都給選錯了。

用手指點了點那道錯題,已經做到後面的陳乃昔知道他的意思,二話不說在先前選的答案上畫了個大大的叉,因為下筆太過用力,紙張一下被筆尖劃個口。

寧憬問她:“怎麽了?”

陳乃昔說:“沒事兒。”

低下頭重算做錯的選擇題,來來回回在稿紙上列了幾個算式才得出正確結果。

她心不在焉得有些一反常態,說是沒事寧憬肯定不會相信,想起二模的成績陳乃昔還沒說,寧憬心裏了然:“考試沒考好?”

陳乃昔點頭。

“只是二模而已,下次好好考。”

在自習室裏,兩人的交流不是寫紙條,就是盡量壓低聲音。

他的聲音低到只有她能聽到的程度,沒了那種屬於少年的清潤感,低啞的音色像一陣風瞬間翻起了心中的負面情緒,煩躁之後的難受以排山倒海之勢襲來,陳乃昔鼻頭一酸,淚水頓時湧了出來。

只是一個二模,她都只考成這樣。

說好的上五百分,原地踏步不說,在班上排名也下降了。

明明和他的差距那麽大,卻一點也縮不短。

萬千消極的情緒把她淹沒,眼淚也絲毫不受主人控制,爭先恐後地流出。

寧憬被陳乃昔這副反應給嚇到了,慌忙找出紙給她擦眼淚,少女卻用手抹了兩把臉,輕聲說:“我回去了。”

淚水還是不停在掉,看她邊哭邊收書的模樣,寧憬心頭一動,是說不出的酸楚。

真是,怪可憐的。

跟在陳乃昔身後走出自習室,夜晚的寒風刮來,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伸手抓住正想快步離去的陳乃昔拉到跟前,寧憬垂眸看她,眼神溫柔:“不哭了。”

低著頭抹臉上的淚水,終於不用再像在自習室裏那樣壓低聲音,陳乃昔放聲抽泣著,邊哭邊說:“可是,我、我考得……考得好差。”

“誰都會有考差的時候。”

“你、你就沒……沒有。”

這種時候說這種話還真讓他連安慰都沒處安慰。

說也有考得差的時候吧,那明顯是在她心口插刀;

順她的話應吧,更是在她心口插刀。

拉著陳乃昔的手往前走了一段路。

自習室離寢室不遠,沿路有一排灌木叢,夏天的時候這裏常有蚊子。

牽著陳乃昔坐在灌木叢前的矮梯上,寧憬用紙給她擦了擦臉。旁邊的路燈黯淡,光線正好落在她那雙噙著淚水的眼眸中,顯得更加惹人憐愛。

寧憬也不是不知道陳乃昔這麽拼命學習的原因。

當年他想激勵陳乃昔認真學習,提了一句只要兩人在一所學校就在一起,他成績穩定,去國內的頂尖學府應該不成問題。仗著陳乃昔以前不知道天高地厚想給她點動力,沒想到現在反而成了壓力。

她哭得雙眼通紅,圓潤的鼻頭都泛著微微的粉色。寧憬想把她抱在懷裏安慰一番,可終究是忍住了。

只道:“一次考試而已,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我也知、知道……但是這樣下去,和你的差距就、就越來越大了。”

提到傷心事,陳乃昔越哭越傷心,豆大的淚珠從眼中滾落,仿佛一輩子都流不盡。

寧憬揉揉她的腦袋:“沒事的。”

“就算差距大也沒關系,我會慢慢等你跟上來,沒有必要把我的目標當成你的目標,只要做到無愧於心就夠了。”

他的指間穿過細軟的發絲,撫摸著頭頂的大手似是安撫著她的內心,陳乃昔漸漸止住哭泣,轉而抽噎著:“一開始我的確有些心存僥幸,想和你一起考清華,不過後來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隨便在口上說說而已,但是……”

但是也想拉近和你之間的差距,一點點也好。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卻也能猜到七.八分。

加重手上的力道,寧憬輕笑一聲:“笨蛋。”

陳乃昔現在對這兩個詞很敏感,聲音都哭啞了也要大聲反駁:“我才不是笨蛋!”

“好好好,你不是。”寧憬遞了張紙,“快把臉擦幹凈了,今晚回去早點休息。”

“嗯……”拿過紙把臉上擦幹凈,陳乃昔站起身,和寧憬一起向寢室樓的方向離開。

把她送到女寢樓下,時間不早,已經沒有人在外面逗留。

看她走進大樓,拐進樓道裏後背影徹底消失,寧憬回想起她剛才哭得傷心的模樣,無奈笑笑。

傻丫頭,一次考不好都要哭,這不是還有他嘛。

回去休息了一宿,第二天陳乃昔的情緒好多了。

姜妍比她早到班上一會兒,等陳乃昔坐到位置上,她見對方似乎沒有昨天那樣愁悶,笑著搭話:“乃昔,你知道嗎?聽說這周六會出現流星雨誒!”

陳乃昔從包裏掏出政治筆記,先瞥一眼再回應姜妍:“誰說的?”

“我昨天刷微博看到的!”

姜妍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流星雨誒!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看過,就見過一次流星。”

陳乃昔以前也是個二十一世紀的忠實網民,一天25小時高強度沖浪的那種。

不過後來嘛,數學練習英語閱讀就已經夠讓她頭大了,別說上網,她連自己微博名是啥都忘了。

但對於流星這種極少見過的東西,在學生當中充滿了神秘的吸引力,她忍不住多問兩句:“真的假的?我也沒有見過流星雨。”

“我看網上好多人說會有,應該是真的?反正是周六,到時候看看嘛。”

陳乃昔又問:“你說,對著流星許願願望真的會成真嗎?”

姜妍:“我覺得,只有小學生會考慮這個問題。”

陳乃昔捏了她的腰一爪。

從姜妍那裏得到這個消息,陳乃昔下午在食堂是晚飯時轉頭給寧憬說了這事,還問他:“要不要我們一起去看?”

寧憬睨她一眼,覺得這姑娘真是個神人,昨晚還因為考不好哭成那樣,今個兒就想去哪看流星雨了。

“還不知道會不會出現呢,你去哪看?”

“去市郊呀!市區這高樓大廈的,影響視野,如果去山腰上看,視角會很好很多,而且那天還是周六,周日也不用上課的!”

連在哪看的視角都想好了,莫非她還想來真的?

寧憬挑了菜裏的一塊回鍋肉放到陳乃昔碗裏,岔開話題:“快吃,吃完去學習。”

陳乃昔問:“你去嗎?我們倆一起去嘛,到時候叫個車,看完就回來。”

見轉移話題失敗,寧憬認真和她分析起去看流星雨的不可行性:“你是文科生,地理課上學過流星出現的原理嗎?”

陳乃昔搖頭。

“那好,先不說什麽原理,只是一個網傳的消息,你能確定真實性?萬一我們去了沒有出現,或者從市郊回來時太晚叫不到車,那要怎麽辦?”

聽他這樣一板一眼分析,陳乃昔頓時覺得無趣。

她沒想什麽真實性,只是覺得如果真出現了流星雨那趁機找個好地方去看一下,反正不影響到上學,跑遠一點也無妨。

寧憬一下說了這麽多,她想想又覺得麻煩,嘀咕了聲:“那算了,不去了。”

埋頭往嘴裏扒飯,三下五除二吃完,她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邊背邊等寧憬。

她背書時通常會小聲默讀出內容,寧憬辨認出她在記的是地理答題模板,忽然覺得這段時間她學習壓力的確有些大了。

距離高考只有兩個來月的時間,雖說要抓緊每一分每一秒,但時時刻刻把神經緊繃在學習上也不是良策。

陳乃昔現在不比之前,要爭分奪秒追上別人的進度,稍微休息一下,應該也沒關系。

想了想,寧憬放下筷子用紙擦了擦嘴,說:“你周六想去哪看流星雨,我陪你。”

“就是……”地名沒說出來,陳乃昔盯著筆記本的雙眸微微一睜,擡起頭驚訝道:“你陪我?真的?”

“嗯。”

陳乃昔繼續確認:“沒有騙我?真的陪我去看?”

寧憬說:“真的,不過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做好白跑一趟的準備。”

結果,一語成讖。

周六那天晚上,陳乃昔打了好幾個噴嚏都沒見一顆流星雨從空中劃過。

三月春來,氣溫有了明顯的回升,但清明之前,空氣中還是夾雜著絲絲冷意,尤其是在晚上,和白天的溫差較大,風一吹過,有種回到冬季的感覺。

陳乃昔按照她之前所說,還特地爬了一個小山腰,在建在這裏的小亭子裏等流星雨到來。

結果著流星雨沒等到,等來自己的兩個‘阿嚏’。

夜裏山間的溫度很低,陳乃昔和寧憬都是放學後直接來了這邊。

寧憬還好,校服裏頭穿了件衛衣,陳乃昔只在校服外套裏加了件套頭針織衫。

看她被凍得小臉通紅,還時不時對著手哈氣的模樣,寧憬只好脫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給她披上。

薄是薄了點,但聊勝於無嘛。

今天本就是她求著要來的,來著沒等到不說,還要寧憬給她衣服穿,陳乃昔有些不好意思,把衣服還給寧憬說:“不用了,本來就有些冷,你穿著吧,”

“知道冷那你還等?”

“來都來了,這還沒看到,再等一會嘛……唔,一個小時,如果還沒有,那我們就……阿嚏……回去。”

話說得好,來都來了,看樣子還可能把自己弄感冒。

寧憬接過衣服,又搭在她身上:“等可以,你把衣服披上。”

“哦……”陳乃昔這次沒有拒絕,乖乖地在自己的校服外面又套了一件校服。

市一中的制服本就寬大,寧憬高她不少,這外套穿在身上快到她膝蓋不說,袖子也長了一截。

寧憬抓起衣袖往上疊了兩疊,陳乃昔把手從袖口伸出來,正好撞到了他的手心。

體溫相差的肌膚相觸,寧憬先是被她跟冰塊似的手凍得下意識往後縮了縮,下一秒,二話不說把她的手抓在手心,放進了衛衣的兜裏。

他動作太快,陳乃昔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把她的另一只手也塞進了兜裏。

陳乃昔看了看在他左右兜的兩只手,擡起頭又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少年,喊了一聲:“寧憬。”

“你有沒有覺得。”

“我倆這樣的姿勢,好傻哦。”

“……”

面對面站著,她的手還是插他兜裏的。

真的,好傻哦。

氣氛被她一句話搞得有些尷尬,寧憬清了兩聲嗓子,拿出手機:“我叫車。”

不知道是不是寧憬的烏鴉嘴作祟,繼流星雨沒有出現後,劇情也朝著他曾經提到的發展。

一個小時過去,寧憬那邊遲遲沒有叫到車,兩個人去路邊等了一會,偶爾有幾輛私家車從眼裏路過,他們招手都不帶搭理的。

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陳乃昔說:“我覺得我們找個地方寫作業都比在這裏等車靠譜。”

還寫作業,寧憬差點被她給氣笑了,說了句很馬後炮的話:“我之前怎麽說的?”

陳乃昔知道這件事的確是被她想得太過天真,低著頭認錯:“下次不這樣了。”

寧憬也沒責怪她的意思:“算了,你帶身份證沒?”

“誰上學帶身份證啊,你問這個幹嘛?”

“附近應該有酒店或者旅店,去開個房將就一個晚上吧。”

陳乃昔被他這句話驚得舌頭都打結了:“開……開開開房?”

“嗯,我有身份證,前臺通融一下的話應該可以開個單間。”

開房!還他媽是單間!!

陳乃昔震驚了。

寧憬平時冷冷清清,給人感覺無欲無求的,怎麽突然說出這麽嚇人的發言!

而且她是喜歡寧憬沒錯,但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心裏還是有數的。

瞧寧憬已經拿出手機導航找附近的住處,陳乃昔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結結巴巴道:“寧、寧憬,我、我雖然喜歡你,但……但我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生啊。”

寧憬皺了皺眉,不解道:“什麽?”

陳乃昔挺起胸,卻不敢看寧憬的臉:“我、我們現在還是應該以……以學習為主,開……開開開房這事還是算了。”

總算是知道她在別扭什麽,寧憬臉上浮上不自然的神色,下意識加大分貝:“陳乃昔,你這腦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麽?”

陳乃昔:“我我我……我沒啊!”

寧憬被她給氣笑了:“不是你說要寫作業的嗎?”

“啊……?”陳乃昔楞了楞,看向少年俊俏的面頰,大腦裏那顆路線終於是連通了。

哦,寫作業。

原來,寧憬的意思是:開房,寫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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